“没有,我们这些人,都是后来很偶然的机会碰到的。”我淡淡说道,“不过舅舅现在很好,身体很健康。如果可以,希望您能和我们一起回去见见他老人家。”</p>
“他现在在哪儿?在杭城吗?”铃兰急切地问道。</p>
“嗯,在杭城。”我轻声回答道,“不过,你现在见到他,一定认不出来是他了。他很惦记你,一直很惦记。这几年也多亏舅舅对我的照料,所以现在我们生活的都还不错。”</p>
“那就好,他身体怎么样?他和蝴蝶后来……”她说完,把目光投向了杜一诺,话虽只说到一半,但是我们都明白她的意思。</p>
杜一诺摇了摇头,微微一笑说:“我妈妈当年和我爸爸回了平阳,生下了我。后来我爸爸去世了之后,她嫁给了黄兴,现在也在杭城。”</p>
“噢……”铃兰听到了这个结果之后,有些失落地说,“她最终还是嫁给黄兴了。黄兴对她怎么样?她现在过得好不好?”</p>
“一言难尽,阿姨,如果可能的话,您带着几个孩子回去杭城吧。这样,我们都能团团圆圆。您考虑考虑,如何?”杜一诺沉声对铃兰说道。</p>
这一夜,我们四个人都没有睡觉。隔了这许多年的时光,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问,有太多太多的答案等着彼此解答,有太多太多的岁月迫不及待想要弥补。</p>
经过了彻夜长谈之后,我们算是终于清楚了彼此的大概情况,也知道了铃兰当年为什么身怀六甲却要离开的原因。</p>
原来当年管虎外出出差之后,阿兰亲自带着一帮人把当时有孕在身的铃兰赶了出来,并告诉她这是管虎的意思,同时向她透露正是管虎和黄兴设计陷害,所以洪峰才有了牢狱之灾。</p>
得知这个消息后的铃兰如同五雷轰顶一般,她想方设法想联系管虎,但是管虎却了无音讯,伤心欲绝后的铃兰以为一切真如同阿兰所说的那样,于是选择了离开。后来遇到了乞丐,生下我之后,阿兰想离开去找管虎,想把我托付给管虎,结果却因为一场意外而造成失忆,后来遇到了大叔,被大叔带到了这里。</p>
铃兰说自己这些年断断续续都曾经回忆起一些片段,只是每一次回忆起来和大叔提起,都被大叔否定了,所以她一直将信将疑,直到看到那本相册和那些信件后,那些记忆才如同潮水一般铺天盖地涌了过来。</p>
她这才记起所有的事情,这才彻彻底底想起所有的过去,当我们把往事对质结束之后,我们都泪流满面。</p>
铃兰又一次痛苦不已,在这样的深夜里,这样的哭声让人的心格外地疼。我原本都已经止住了眼泪,因为她这样一哭,我的心不由得又被揪了起来。</p>
杜一诺走过来抱住了我,我看到他的眼睛也红了,他伸过手去也抱住了铃兰,柔声对我说:“宝儿,乖,叫一句妈妈吧。阿姨这些年,也不容易。”</p>
这一句话又硬生生把我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给逼了出来,我看着铃兰,铃兰也泪眼婆娑地望着我,我们彼此都有相似的眉眼,我们从对方的眼中仿佛看到了年轻与年老两个不同版本的自己,我知道站在面前的这个女人就是我这么多年日思夜想、翘首期盼的母亲,我知道这个女人她终于站到了我的面前,但是那一句“妈妈”我却怎么样都叫不出口,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。</p>
“给宝儿和大婶一点时间熟悉彼此吧,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。大婶,您也理解一下宝儿,不要因为这个而生气。”南阳对铃兰说道。</p>
铃兰摇了摇头,走过来,笑中带泪地伸手抚摸着我的脸,捧着我的脸说:“所有的孩子里,唯独你和我长得最像。孩子,我知道妈妈对不住你,妈妈这些年其实经常做梦能梦到你,但是妈妈……”</p>
铃兰说着说着,又一次泪崩了。房间里灯光的光线已经越来越显得暗淡,太阳已经升起,阳光从窗外浅浅洒落,我们几个人都红肿着眼睛,这场面深沉得让人窒息。</p>
我们在尼泊尔一连待了十天,这十天里,南阳带着我们到附近的一些景点玩了几天,那种伤感的情绪渐渐淡了下来,我对铃兰始终还是一种极力想亲近、却自然会保持生疏的感觉。</p>
她的两个孩子都回来了,当他们一个个相继出现,每一个人出现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扑进妈妈的怀里时,我再也忍不住地跑到房间里痛哭起来。</p>
杜一诺追了进来,关上了门,拍了拍我的肩膀,柔声对我说:“别哭了,别哭了,宝贝。”</p>
我大哭不已,我觉得此时此刻的我好没用好狼狈,像是突然变成了一个为爱吃醋的孩子,为自己这么多年被遗忘的岁月、为自己这么多年所缺失的母爱斤斤计较。</p>
“宝贝。”杜一诺柔声唤我,把我从床上拉了起来,抱在了怀里,脸贴着我的脸说,“别难过了,我知道你的感受。过去的回不来,我们所能做的,就是好好地过好以后。从一个孤儿,变成现在有妈妈,有爸爸,有弟妹,有亲人,有我,你是幸福的,真的。”</p>
“一诺,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?”我在哽咽之中抚摸着他的脸,不由得问道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