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人谦让着上前，顾希音又对着众人开口：“各位想想，在烂醉的情况下，即使是成年男子，能不能留下深可见骨的伤？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，等着几位仵作的意见吧。”</p>

很快，几位仵作查验过后，凑在一处低声议论了几句，前后耗时不过一刻钟，就已经过来回话。</p>

顾希音抢先道：“别的先不用说，我想问问几位，秦骁是不是凶手？”</p>

几人之中，一名姓严的仵作年纪最大且在大理寺的职位最高，代表几人出来严肃道：“回夫人，以卑职几位愚见，行凶者，并非秦将军。”</p>

此言一出，众说纷纭。</p>

荀茂竹皱眉道：“你们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？”</p>

严仵作拱手道：“回大人，因为骨头上的伤痕，左深右浅，上深下浅。从痕迹上来看，如果秦将军当年不是稳稳站在椅子上，用左手持刀，用一个成年男子的全力砍下，是绝对不会留下这样痕迹的。”</p>

即使顾希音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，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眼眶发热。</p>

——徐令则不是左撇子！</p>

这是最最重要的证据。</p>

一个孩子，你可以说他跳起来，踩着东西下手；你也可以说他喝醉了，或许更有爆发力；但是你不能说他，能用根本不熟练的左手，来熟练地完成右手都很难完成的任务。</p>

徐令则扬名天下，靠的是一柄长枪，人人都知道，他是右手持枪，根本就不是左撇子。</p>

真正的凶手是个左撇子，这或许就是苍天留给徐令则的出口。</p>

“真正的凶手是谁，”顾希音看着荀茂竹道，“这陈年旧案，就要拜托荀大人查证。将军府必全力配合，找出真凶，告慰公公在天之灵！”</p>

迁坟自然是迁不成了，尸骨被暂时装到新的棺椁中，并没有下葬，当面交给了大理寺接管。</p>

一场全城轰动的迁坟，竟然演变成了对陈年旧案的翻案，是谁都没有想到的。</p>

顾希音让人置办了一桌素宴，屏退了了所有人，连顾崽崽都让薛鱼儿抱走，屋里只剩下她和徐令则相对。</p>

“九哥，”顾希音举杯，“我想着如果真有这一日，我一定陪你大醉一场……告诉你，你没有犯过那样的错误。你可以纵情欢饮，酒醉之后会酣睡，我陪你醉酒陪你睡。”</p>

徐令则看着她，目光缱绻，舍不得挪开片刻。</p>

她的脸是红的，笑是暖的，眼中的泪光映着烛光映着他。</p>

“可是我傻了，忘了今日无论如何，惊扰了公婆，都应该茹素。我且以茶代酒敬你，他日真相大白，再陪你一醉方休！”</p>

话落，泪也落。</p>

“傻瓜，不哭。你一哭，我心都乱了。”徐令则把她拉到怀中，低头就着她的手轻抿一口，“不哭，多亏了你心细如发，又对我用心，现在不是真相大白了吗？”</p>

顾希音放下茶杯，靠在他胸前喃喃地道：“九哥，我做到了，我真的做到了。”</p>

泪是为徐令则而流，这么多年被误解，被谩骂……所有过往的那些伤痛，都在今日烟消云散。</p>

过了一会儿，她又觉得脸红，挣扎着回到椅子上坐下，道：“吃饭，咱们边吃边说。”</p>

徐令则没有再拉她，他也需要控制一下，否则他怕他也会忍不住落泪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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