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！”襄王一把拉住她，哽咽，“我的好女儿，你难道还不知道，父亲下令射杀韩云绮，早已惹怒了皇上，他......又怎么会放过你父亲？”</p>
文槿荷一愣，泪水如天边的雨水，不住地流淌，她颤抖地问道：“当时云绮想要斩杀皇上，父亲是迫于无奈，护主心切，所以才下令射杀令的！”</p>
“来不及了，”襄王摇了摇头，紧紧抓着女儿的手，“槿荷，父亲现在只有一个心愿，你务必要答应我！”</p>
文槿荷哭着点头，“女儿答应你。”</p>
襄王拼尽最后一丝力气，死死盯着她，“你答应父亲，一定要登上皇后之位，博得皇上的宠爱，为我们襄王府诞下太子！”</p>
“不！不！女儿不答应！”文槿荷拼命抵触。</p>
襄王再度喷出了一口血，眼看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。</p>
他大大地睁着双眼，“你不答应父亲，父亲死不瞑目！”</p>
“父亲......”文槿荷悲痛难言，抱着襄王，看着他倔强而威严的大眼，终于哭着妥协了，“女儿......女儿答应您便是！”</p>
“你发毒誓！”襄王不罢休。</p>
文槿荷满脸泪痕，颤抖地举起右手，一字一句道：“我文槿荷，对天发誓，此生一定会坐上皇后之位，为皇上诞下龙子，若有违此誓，必遭天谴，永不超生！”</p>
“哈......哈哈哈......”</p>
襄王突然大笑了起来，仿佛发疯一般，哈哈大笑，怎么也停不下来，最终喉咙一噎，一口黑血喷出，当场殒命！</p>
“爹——”文槿荷一把将他抱进怀里，泪流如注，痛哭不已！</p>
雪夜，弥漫整个京都，所有的爱、恨、悲、愁，如同凝固在了这个冬季，痛得让人窒息，无法排解。</p>
明政殿内，百里华卿举着酒杯，对着大雪，喃喃念道：“死生契阔，与子成说。执子之手，与子偕老。”</p>
他嘴角微扬，将杯中酒，一饮而尽。</p>
接着，他又将空杯倒满，仰头、饮尽。</p>
一杯复一杯，一壶又一壶......</p>
时间一点点过去，送酒的宫女来来去去，看着他的脸色，都不由自主地同情了起来。</p>
百里寒处理完事情，来到明政殿前，看到第一次这么酗酒的他，不由得微惊，慌忙上去抢下酒壶。</p>
可当他的手刚一触碰到酒壶，就被百里华卿那寒冷的目光制止了。</p>
他无奈地收回手，“皇上，襄王......走了。”</p>
“他让我最心爱的女人万箭穿心，我让他服毒而亡，算是对他最大的恩赐！”</p>
百里华卿突然动了怒，一把将手中的酒壶摔在地上。</p>
酒壶撞地，瞬间破裂，溅起了无数瓷片。</p>
百里寒的心不禁隐隐作痛，看着这些瓷片，仿佛看到了皇上破碎的心。</p>
“皇上，兴许韩云绮并没有死，只要没有找到她，我们就不能放弃，您也不能如此自暴自弃。”</p>
百里华卿痴然一笑，提起酒壶，继续倒着酒。</p>
“十天了，一点消息也没有，你跟我谈自暴自弃？”</p>
他微微抬眸，褐眸深沉如海，“滚！”</p>
百里寒心下一颤，这还是皇上第一次发怒。</p>
抿了抿唇，知道自己说下去只会让他更加难受，于是默默地离开了。</p>
百里华卿倒在沉香木轮椅上，提起酒壶，直接往嘴里灌，喝到难受时，直接将酒壶扔下了台阶。</p>
这样一壶又一壶，地上很快铺满了一地的瓷片。</p>
不知道喝了多久，不知道又过了多久，他脸色微红，酒气熏天，胡言乱语，渐渐迷失了自我。</p>
“云儿，你在哪儿啊？”</p>
“你快回来吧......”</p>
“我错了，我不该将一切都瞒着你。”</p>
“我胆小，我自私，我害怕你知道一切后，永远离开我。”</p>
“云儿，你不要抛下我好吗？”</p>
“如果你死了，我活着，只会是一种折磨......”</p>
“夏玉峥，你好残忍，竟然就这样从我身边夺走了她。”</p>
他兀自念叨着，早已喝得烂醉如泥，一旁的宫女太监也躲得远远的，看到他的模样，不禁偷偷跟着抹泪。</p>
原来他们的皇上，对他的夫人用情至深，可是他的夫人已经死了，他们所有人都看见了，数十支箭射过去，插进她的心脏，就算是下凡的神仙，也来不及救她的命了啊！</p>
百里华卿由于喝得太多，身子没了力气，突然就从椅子上摔了下来，滚到碎瓷片上，双手和膝盖被刺破，鲜血瞬间染了一地，他却毫不自知。</p>
死死抓着瓷片，趴在韩云绮曾经死去的地方，将脸轻轻贴在上面，仿佛在听着她最后的呼吸。</p>
可他什么都听不到。</p>
他沉痛地闭上双眼，继而缓缓睁开，深沉如夜，寒冷如霜。</p>
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，死死捶打着地面，“夏玉峥，我求求你，把云儿还给我，还给我，还给我......”</p>
就算她已经离开了人世，他也不愿离开她......</p>
寒风呼啸，大雪纷飞，扰乱人眼，在这漆黑一片的深夜中，飘飘洒洒，洒满了整个夜空。</p>
他的头上、脸上、肩膀上，很快被冰冷的雪水打湿，混着酒水、血水，触目惊心，不忍直视。</p>